心頭縈繞的塵封

　　心頭縈繞的塵封

　　這是一段被歲月塵封了半個世紀，卻又卻時常在我心頭縈繞的記憶。

　　那時候，村里的人們生活清貧，物質匱乏，但那份純樸的友愛和善良卻如同璀璨的星辰，在夜空中閃耀著溫暖的光芒。那是一個物質并不豐富的年代，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卻真摯而深厚。

　　記得那年我十歲，正值一個充滿好奇與幻想的年紀。我們弟兄三人，我是老大，下邊還有兩個弟弟。我們常常和鄰居趙叔家的兒子樂樂一起玩耍。那天，我們玩著打三角的游戲，笑聲在村子的上空回蕩。然而，隨著夕陽西下，晚飯的炊煙裊裊升起，我們都玩得精疲力盡，饑餓難忍。

　　回到家中，母親從廚房里端出兩個雞蛋，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慈愛與歉意。“明明，今天是你的生日，家里只有這兩個雞蛋了，給你和小三一人一個吧。”母親的話語里帶著一絲無奈與愧疚。那時候小弟只有五歲，一聽說有雞蛋吃，高興得在地上亂蹦，接過雞蛋后，他愛不釋手地在手中拋來拋去，那份純真的喜悅如同清泉般流淌。而我下邊稍大一點的二弟則一言不發，雙眼直直地望著我手中的雞蛋，他的目光里充滿了渴望與期待。

　　看著二弟的目光，我怎么也吃不下去。于是，我和二弟商量，決定把兩個雞蛋分著吃，讓小弟一個人吃一個，另一個則我和二弟平分。然而，就在這時，我家那低矮的門被推開了，鄰居趙嬸端了個小碗走了進來。

　　“嫂子，俺家的大蘆花雞昨兒被門擠死了，我熬了點雞湯，不多，拿來給娃們嘗嘗吧!”趙嬸的話語里帶著幾分羞澀與真誠。在那個年代，一碗雞湯對于我們家來說，無疑是一份難得的奢侈。

　　要是在平時，我們兄弟三人肯定一涌而上，去分享這份難得的美食。然而，今天因為有雞蛋的誘惑，誰也沒有去接那個小小的、可憐的小碗。我們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手中的雞蛋，那份渴望與珍惜如同珍寶般閃耀。

　　然而，母親的臉上卻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她連忙雙手從趙嬸手中接過小碗，并以令人來不及反應的動作從我和小弟的手中奪過雞蛋塞到趙嬸的手中。

　　“他嬸啊，你真是太客氣了。大蘆花死了，你家以后也沒有雞蛋吃了，這兩個雞蛋你拿回去吧。”母親的話語里充滿了真誠與感激。

　　趙嬸走了，弟弟們的雙眼再也噙不住委屈的眼淚了。他們的小臉兒上寫滿了失望與不解。我的眼前晃動著趙嬸那看似貪婪的目光和虛假的推讓，我不禁大聲問：“為什么?”母親撫摸著我的頭，溫柔地說：“乖啊，不鬧了。自己吃了填坑了，人家吃了傳名了。咱家雖然窮，但咱不能丟了那份骨氣與善良啊!”

　　不!我不要這虛名!我一定要把這兩個雞蛋要回來!顧不上吃晚飯，趁母親不注意，我闖進了趙叔的家里。我氣憤地喊道：“還我的雞蛋!”看著他們一家驚訝的樣子，我的眼淚刷刷地流了下來。

　　我哭完了，也說完了。趙嬸一家也明白咋回事了。

　　她轉身走進里屋，端出一碗雞蛋來。

　　“明明啊，是嬸大意了。你今天過生日，嬸也沒啥給你的。這碗雞蛋是大蘆花下的，算是你的生日禮物吧!”趙嬸的話語里充滿了歉意與真誠。那一刻，我愣住了。原本怒氣沖沖的我，此時竟無所適從。

　　當我下意識地端著碗走到母親面前時，母親什么都明白了。她長嘆了一聲說：“哎!你把咱家的臉都丟盡了!”

　　母親長嘆了一聲，轉身回到里屋，躺在床上生起了悶氣。

　　轉眼間五十年過去了。我們的祖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些曾經貧困的日子早已成為了歷史。如今的我已經過上了富足而幸福的生活。然而，多少個奢侈的生日都在我的記憶中淡漠了。唯獨那個生日的委屈與自責卻深深地銘刻在我的心里。它時刻提醒著我：無論生活如何變遷，那份純樸的友愛、善良與尊嚴都是最寶貴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