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夜色回家-楊炳陽

處理完公務，走在回家的路上，已是萬家燈火。

沿途所見的是一扇一扇窗口的燈光，所聞多是酒樓里彌漫的歌聲。當我望見那些男人女人離開娛樂場所，瀟灑地登車而去時，心中有點悵然。置身于這都市之中，我卻離她的夜生活太遠太遠了。

不遠處，影影綽綽有一對戀人相攜相伴。雖然聽不到語聲，但經驗會告訴任何一個人，他們正絮著綿綿情話。溫情與浪漫被年輕的一代表現得淋漓盡致，也被那些年齡如我的幸運兒擁有過、守望著，而獨獨與我無緣。

年輕時，不敢言愛，媒人介紹過的一個個女孩都拂袖別我，父母無奈，告訴我：你是個不會談情說愛的孩子，就讓我們為你選擇吧。如此，鄰家的女孩成了我的妻。一個屋檐下度日，一個灶膛里生火，我們共同度盡鉛華。可相伴廝守中，我只感到過日子水一般在那種很傳統的方式中流過，卻不曾體會到什么是難舍難分，什么是聊聊我我，什么是相知相愛·········。

胡亂地思想著，我已走上了那道熟悉的緩臺。暗淡的樓道中，我摸索著走向家門。遺憾、失落、不快還有那隱約的夢幻遠去了，代之而生的是柴米父妻的責任感。不知她是否睡下，不知她會否失眠········帶著天命之年的責任感，我輕輕地打開門，準備悄悄走回臥房。

然而推門所見的情景，讓我呆呆地愣住了：一方小桌置于室中，小桌的中間擺放著一個碩大的蛋糕，蛋糕的四圍環放著蓋著的菜盤。一襲燭火燃于桌上，淌下的燭痕染紅了燭臺·······我的妻一副困倦的樣子，蜷睡在桌邊的藤椅之中。也許她已經等我太久了，我輕輕地邁步，想走近她，可那行凸起于蛋糕上的字跡躍入眼簾時，我站住了：祝你生日快樂，一生快樂!片刻的迷惑之后，我忽然記起今天是我的生日。再想到她清晨時囑我早點回家的情形，我有點后悔我的疏忽。

多少回問自己愛有幾分，到此時才明了愛有多深。相濡以沫，淡淡溫馨，雖不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感觸，但它是永恒、真摯的一份情，它是愛情的本色。燈紅酒綠的街市帶來的感受消失了，我的眼前只有愛我的妻，她那平淡之中蕰含的深情告訴我：一世相守，夫妻之愛，平平淡淡才是真。

穿過迷人的夜色，走回靜謐的家，我無言地望著我的妻，心中不能平靜。歲月留下的回憶在我的心頭復活著，淚水盈滿了我的眼窩。寧靜中，我聽到了自己發自內心的聲音：一縷溫馨一片情，妻啊，有你相伴終老，我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