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寧:老嚴的后悔事

  老嚴的后悔事

“老嚴，聽說你退休了，這下可好了，再不用操那么多的心啦，”“我算是平安到站啦，再不能抓你們了，可你們這些小子干活的時候千萬別胡來呀，可別像小軍那樣……唉！”望著眼前的年輕人，老嚴的思緒回到了一年前……

井下，皮帶巷的皮帶正在運行，老嚴順著皮帶巷朝工作面走去。走在熟悉的巷道，這皮帶“隆隆”的運轉聲，他聽著心里就踏實。

突然，他發現遠處的皮帶上有礦燈閃了一下，直覺告訴他有人坐皮帶。他心里騰地一下就火了，還有人敢坐皮帶，礦上反“三違”的力度這么大，這些人真是吃了豹子膽。他加快腳步迎了上去。他聽到了“嗵、嗵、嗵”跳下皮帶的聲音，聽聲音應該有三四個人。對面的人越來越近了，他們也看到老嚴黃色的安全帽，知道碰上安監了。有人說：“壞了壞了，碰到安監了，這一下死定了!”

　　“站住，趴皮帶，不要命了，是哪個隊的。”老嚴一聲斷喝，攔在幾個人前面，用礦燈掃了一遍他們的礦帽編號。有兩人看清是老嚴，本能地往后躲著，老嚴這才看你清楚，最前面的用手擋著臉的竟然是自己的侄子嚴立軍。

　　“叔，是我，小軍!”嚴立軍迎了上來。

　　“閉嘴，不知道這是嚴重違章嗎?”老嚴吼道。

　　“叔!剛才接班的人說我爸腦梗住院了!”嚴立軍帶著哭腔小聲說。

　　“啥？早上我們還說話呢!”老嚴頓時懵了本能地問道，“大哥……沒事吧!”

　　“在醫院呢，脫離危險了，我這就去看他!”嚴立軍說，“叔，您別擔心，到醫院再給您打電話!”嚴立軍說著趁機快步走了，那三名職工也匆匆忙忙地隨著嚴立軍跑路了。

　　老嚴還想著早晨上班的時候，碰到大哥晨練，兩個人還說了一陣子話，怎么就病倒了呢!等老嚴回過神來，就只能看到嚴立軍他們模模糊糊的身影了。

　　“你們幾個慢點跑，注意安全!”老嚴迎著風朝他們又吼了一嗓子。順風傳來嚴立軍他們長短不起的應答聲和說笑聲。

　　“跑了也得通報，得讓你們長點記性!”老嚴自言自語拿出本子記下了嚴立軍的名字，還有三個人的礦帽編號，“沒給你們上上安全課，便宜你們這些臭小子了”。

　　老嚴升井的時候，井口把罐工告訴他，嚴立軍的腿摔斷了。老嚴聽了如同晴天霹靂，身上的汗毛眼都炸開了，是自己“網開一面”害了侄子呀！

　　原來，嚴立軍幾人離開他以后，急著升井，又繼續趴皮帶，被巡視的干部抓了個正著，慌慌張張跳皮帶的時候，嚴立軍摔斷了腿，另一個崴了腳。

　　在病房里，老嚴看著大哥，心里既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大哥轉危為安，難過的是侄子的腿斷了，這事又不敢讓大哥知道，自己也沒法給大哥交代。老嚴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在嚴立軍的病房里，老嚴看著躺在病床上痛苦不堪的侄子，只有安慰的份了。侄媳婦給老嚴遞過一杯水笑著說：“叔!他違章的時候，您要是不放他走，再狠狠把他罵一頓，讓他受受教育，也不至于再違章摔斷腿吧!”

老嚴如坐針氈，更是悔愧交加，無言以對。            （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