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芳：母 親

蘇瑞芳：母 親

記憶中，我和母親是不和氣的。有好多爭執，我氣母親，母親氣我。娘兒倆不知道誰更傷心，哭哭啼啼不成體統。這中間，可是難為了父親，經常做和事佬，這邊規勸我，那邊哄母親，語氣和緩，句句在理。

百事無聊，只有回憶過去，和家人叨叨著兒時娘家人的故事，也不管人家愿不愿聽。想著說著，一點一滴拾起更多丟失的記憶。母親，今日才慢慢理解您，想來慚愧。

母親是識字的，念了高小。在那個年代，偏遠的北方農村，也是屈指可數的。母親手巧，做衣服，秀枕頭，剜窗花都是頂好的。花樣自己描，或是和父親一起描。過年時給我們做的新衣服新鞋總覺得比別的孩子好看些，多一點絳邊或者別的新花樣。

慢慢冬日，母親閑了就看一本厚厚的小說，豎版的，我幾乎不認識上面的字，因為是繁體字。每有串門人，母親就把書藏起來，怕人借走，傳的丟了。父親休假回家，我聽他們談論書里的人物故事，我是不感興趣的，但記得他們所談的書名有《隋唐演義》、《三俠五義》、《續小五義》、《封神演義》。當時《水滸》是禁書，母親好像也偷著看過。這些書不一定母親都看過或看完。但這些書里的人物故事有好多父親給母親講過。《封神演義》母親肯定是看過的，因為母親給我講紂王、女媧、妲己、狐妖因何附妲己之體進宮，毀紂王江山。怎么陷害比干等大臣，只講得我毛骨悚然，每次想起都覺害怕。所以記憶猶新。《西游記》里，孫悟空出世拜師的故事母親老早就給我講過，還有更多別的孩子們不知道的西游記故事，大多數孩子們只是看小人書，知道《大鬧天宮》《三打白骨精》等，小人書的故事可沒有母親講的詳細生動。

母親還教我唱歌，記得《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就是母親教我的第一首歌。我又教其他孩子們唱。我的童年是快樂的，怎會以為母親不愛我而偏愛哥哥妹妹。記憶中好像只有我在聽母親講故事，學唱歌。養兒方知父母恩，我對母親卻心存積怨，久不能釋懷。愛恨交集，對母親幾乎沒有柔順的言語。

父親常年在外，母親一人拉扯三個孩子，奶奶在父親年幼時就已去世。所以母親拉扯孩子無依靠，一人受累。以至于身心疲憊，身體很差，記憶中母親常年吃藥，一直到現在。也因為母親身體很差，所以容易生氣。也固執了。父親對母親的耐心細心讓我們艷羨，當年我和妹妹找對象時都想以父親為楷模，一致認為父親是天底下最好的丈夫。父親得意，母親卻搖頭，還輕輕嘆氣。我和妹妹相互對視，莫名其妙。

父親的心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難受的，也不說，也不就醫。難受了就偷吃母親的藥，母親發現自己的藥少了，才注意是父親難受時偷吃了。此后，母親和父親的行為態度逐漸轉換，母親讓著父親，怕父親生氣惱了。只到把父親慣的像個小孩子。家里人都說我打小就和父親親而不和母親親。母親這樣一味慣著父親，就覺得母親不該這樣，太委屈自己了。開始心痛母親，覺得父親自私。

突然發現，父母老了，而且老的太快，讓人憐見，偶聽妹妹說老倆口拌嘴了，而且都脆弱了，都哭了。妹妹哄了父親，又哄母親，還不能評誰有理。直到倆老小孩平靜了才回自己家，牽掛的不得了，夜不成眠。隔天趕快去看望父母，父母早已和好了，相互開玩笑。完全看不出昨天還生了大氣。妹妹在這點上做的真好，我不會做也做不到。

母親，我要記下一些您的一些事跡，等我老小了，思念我的母親，呼喚我的母親時，再看這些文字，心就溫暖了。

(本網特約記者楊景瑞推薦)